我覺得,我必須說話。
焦慮抓著我,我躁動不安。我必須說話,文字需要透過我的口。
我必須要在這裡誠實,紀錄下我的每一個想法。
我害怕。非常非常害怕。我擔心回到台北後必須面對的一切。我看似大膽,卻是個膽小鬼。
我害怕回去之後,我母親的瘋狂;我不知道她會對我做出什麼。對我使用暴力?我一到家就賞我一巴掌?還是尖酸刻薄地對我怒吼,要我滾出去?或是一言不發、卻用眼神,像是要殺死我千百遍一樣地瞪著我?說真的,我不知道。
我想,我真正擔心的也不是這些。在這些背後,有更深的、讓我害怕的東西。
我一直在學習著掙脫;事實上,我覺得這世界上有99%的事物都是錯的。那些我們從小被灌輸的想法、概念,都是錯的。這世界從沒教過我們正確的事情,因為人類蠢到把它們用別的東西都蓋住了。那些都不是真理。真理只有一個,簡單無比,但沒有人願意去看見。
因為那是痛苦的。過程中也可能會痛苦到想死,然後真的去死。那不是什麼憂鬱症、躁鬱症或任何其他的精神疾病;就只是一個狀態而已。名稱和解釋都只不過是人給的。
真是多此一舉。
話說多了,回到正題。我知道我在害怕什麼。
我害怕的是背後的東西:與自己家庭的斷絕、從此孤獨一人的恐懼。這世界彷彿與我再也無關;朋友不能跟你一輩子,而當連家人都失去的時候,還有什麼可以陪著你?
但我想了想。這個想法,似乎不對啊。
家人就真的是家人嗎?難道他們不是打著「家人」、「家族」或「家庭」而剝削你的「人」?難道他們不是在剝削你的物質、你的精神、你的一切?難道不是嗎?
我想起朋友跟我說,我母親現在的狀況,就是把我當成情緒的發洩口。我想了想,沒錯啊,我怎麼一直都沒發現這件事,而試圖與她講道理,試圖要讓她理解我的想法?
也許在世俗上來看,我有不對的地方。我沒有和父母親討論我要到屏東的事;而我也沒有將家族的大事放在心裡,即使到了屏東,我母親每隔一兩天就打電話轟炸我,我仍舊不為所動,決心待到最後。
我想,我冒犯了我母親;但相反地,我同樣地也被冒犯了。而無論再怎麼樣的錯誤,我都不認為我可以被當成一個情緒的出口;你的快樂與否由你自己負責,與我無關。我快樂,你就會快樂?少來了,這種話真是噁心。只會挑剔的人,眼中永遠都只會看見缺點。
所以我想著,當我回去時該怎麼辦呢?我要可憐我母親嗎?可憐她沒發現自己沒有對自己負責任,可憐她其實是這麼的不成熟,可憐她活到了60歲,卻仍然是個孩子;還是說,我就應該好好地閉嘴,過我自己的人生,他們的路,自己去走呢?
顯然是後者吧。那麼我就不再講話了。在家裡,我沉默。
你可以說我自私、說我啞巴、說我幼稚、說我不成熟...那都無所謂。如果就長遠、那一世一世的輪迴來看,這樣的一點小磨難是很小的,微不足道。但顯然我修了好幾世都還是沒有過,所以我現在還在這裡。
我其實很好奇,我和我母親究竟是什麼關係?也許在久遠的以前,我也曾經是我母親的父母,也像現在這樣子壓迫她。現在只是反過來而已。
這不是因果報應的問題;而是有一個人得先看清,脫離轉輪,另一個人才可得解脫。否則,這個轉輪將永不停;如同這世界、或者說是人類的詭計,永遠不停止,而人們卻還以為自己越來越進步。
而我想,我要怎麼樣才可以讓我母親看見我?活出自己,在鏡子的另一端映照出我的樣貌,或許她就會看得見。
放鬆點吧。生命沒什麼難的。反正困難簡單也不過是人類的另一種概念思考。
放鬆。別忘記,妳還有大地,還有一切,她們才是妳真正的母親。
其實妳從未失去過什麼,因為妳根本什麼都沒擁有過。包括家人、朋友、甚至妳自己都是。所以,這樣一想,也不需難過或恐懼了,不是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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