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魔 ＆ 幻境

　　昨晚幾乎夜不成眠。有睡跟沒睡幾乎是一樣的，彷彿我在夢跟現實之間遊走。

　　我媽大發酒瘋。這是我最驚訝的一次發酒瘋。我從沒想過一個人心裡的洞可以如此之大。

　　昨天下午5點多開始，我就開始覺得自己很不舒服。我有點反胃，頭痛，有點想吐。西文課的時候覺得狀況加劇，上課的過程中，到了中後途，我基本上很難專心只能放空。
　　我一直在想為什麼昨天晚上會這麼地焦慮，而且我感到心情非常不快。腦中出現超多想法，在回家途中我覺得我好想大叫，我費盡全力才能讓自己冷靜一點。一切的一切簡直就是在考驗我的耐性。
　　直到我打電話回家我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。我爸說，要我自己坐公車回家，因為我媽喝醉了，吐得整個床都是。Well Well Well........一聽完心就往下沉了好幾個世界，我想完蛋了，今天晚上回去又有得看了。

　　ㄧ回家，走進老媽的房間就看見她滿臉通紅的坐在床上。我問她為什麼喝成這樣，她說「妳去問妳爸啊！妳去問妳爸說為什麼我會喝成這樣啊！」我知道我媽在發酒瘋，也知道去問我爸根本沒用。總之呢我媽接下來就開始狂飆我爸，在她自己的房間裡頭，大吼大叫，歇斯底里，簡直像失控的瘋子一樣。
　　我媽不停吼著她最近接到一通小孩打來的電話說要找爺爺。她說一定是我爸在外面的那個女人，她的孫子打電話來鬧。她說她已經被鬧20幾年了，到底為什麼她還要這樣被糟蹋？總而言之她翻了一堆以前她和老爸的舊帳，就在她自己的房間裡面，對著空氣一直罵，彷彿要把所有的怨氣都吐出來一樣。
　　這當中我是也有覺得難過的部分的。像是聽到我媽一直記掛著那個無緣的女兒，那個我沒有緣份的姐姐，她吵鬧著說我爸和她外頭的女人一起害死了她的女兒，我姐姐是被我爸和我不知道的阿姨害死的。
　　我在洗澡的過程中不知道該作何反應，只知道我看著這一切發生，但我無能為力，這不是我的事情，是我爸和我媽的事情，不是我的事。
　　昨天，老爸第一次找我談話。他清清楚楚地跟我講白他已經跟那個女人沒有聯繫，我媽都是在亂講話的。
　　我清楚得很，因為我媽一連串的話聽起來毫無邏輯可言。如果真的有小朋友打電話來，她可以跟我說，可以跟我爸說，沒道理自己在那邊鑽牛角尖，要她說出到底是怎樣的小朋友，或是要她之後把電話轉給我或我爸，卻都還拒絕，簡直不可理喻到不行。
　　我跟我爸說，我不怪他。我其實從來不恨我父親。雖然他在我小時候確實有過像是消失的階段，但至少，在我進入10幾歲的青少年時期，他回來了。這樣就夠了。我媽曾經好幾次不停地跟我抱怨我父親，我想她潛意識地希望她的孩子可以站在她那一邊。但我並沒有因此討厭我爸。我爸也有他自己的苦，那是我沒有辦法忽略的地方。
　　我爸說，他要是有什麼不測，他在一些地方都有放了錢，記得跟弟弟一起分。我大笑，說你是媽媽拿菜刀殺你嗎。我爸說，啊那種事情，他不想去想啦。
　　昨天晚上睡覺時我其實很恐懼，我其實有點怕我睡一覺起來，我爸媽就通通都掛了。整個晚上我無數次被驚醒，一點小聲響我就醒來，累到不行。
　　
　　一個人心裡的洞如此之大，大到也許只是一通打錯的電話，卻有如此大的幻境，我也是覺得傻眼了。
　　我能怎麼辦呢，我不知道。我媽自己把自己丟在黑洞裡面不肯出來，我和我爸就想拖也拖不出來，只會被她跟著吸進去。
　　好擔心我父親。我知道我常不在家，大多時候都是我爸在面對我媽。他一直隱忍著，我媽發酒瘋或是罵他的時候，他一直都是沉默著不說話。他說他在忍，但他也快受不了了。
　　我也受不了了啊。一個會老是發酒瘋的人，誰受得了呢。
　　而無論我爸做得多像樣，我媽永遠只記掛著我爸沒做到的事情。這已經不構成溝通了，只是我媽的偏見。

　　Fine，就看看會怎麼走吧。
　　我媽已經不是個正常人了，已經不是了。